十七

十七没由来的心软了，正如同字面意思所言，是没有由来的，因为十七自己也无法理解。这个词语也许早已无法应用在十七身上。心是什么？这种抽象的东西对于十七来说已是过于诗意。于是十七开始揣测，这可能是人类所拥有的基本感情恻隐之情又死灰复燃，可这也终归是十七说服自己的一种手段。

虽说如此，十七仍是利索的又将一小根竹芯碾散，**男孩的指甲里，然后敲上螺纹钢钉。这动作反复操练过无数遍，如同呼吸一般自然，以至于十七忘记了自己刚刚那诡异的感觉。

十七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，可他对于十七来说也只是个大男孩。十七看着他那似乎坚韧的眼神，看着发丝混着血液与汗水黏在他的脸上，和他曾摧毁过的无数张脸和眼神都是如此相似。于是十七又忘了，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了。这孩子是谁？

十七又开始发呆了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老了，他挣扎着想从过往岁月中搜刮些什么来证明自己，却又无能为力，他还记得，自己本来是不叫十七的。

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共同的目标，一个伟大的理想，值得去付出自己一切，来求得一个承诺。然后从某天起，这世上便多了个叫十七的家伙。

不是十四，也不是十五，是十七，因为十四和十五都死了，十七还活着。他们应该都死了，六七八九十，一二三四五，再往后，十七也记不清了，可是死了，就仅仅是死了，并不代表不在了，或者又是些别的什么。而十七，始终是十七。

十七倦了。

他轻轻叹了口气，然后温柔地削掉了男孩的半个脑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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